白雨卿第一次發現，原來人類的小孩，這麼難養。

他平時住在山洞裡，不保暖。天氣稍微冷一點，唐肆就病了，渾身燒的發燙，四肢發軟，金色的眼睛茫然地向上望著，口裡喃喃道：“雨卿，頭痛。”

放著不管吧，可能會死掉；管吧，可又怎麼管？白雨卿很煩躁，連翅膀上的羽毛都掉了幾根。他本就不是什麼慈善之輩，沒把唐肆攆出去就不錯了，更不要談什麼悉心照料了。他哼了一聲，說道：“痛就忍著。”

唐肆嗚咽了一聲，把臉往用枯葉編成的被子裡縮了縮，眼睛水汪汪的，很委屈的樣子，沒再吭聲。

白雨卿與唐肆對視數秒，恨恨的嘆了口氣，將身後巨大的褐色羽翼張開，慢慢移到唐肆身邊，將翅膀攏在他身上。乾燥柔軟的羽毛帶著草木的清香氣息，比枯葉被暖和了不知多少，唐肆一伸手就能抱住白雨卿的胳膊，涼涼的很舒服。“只此一次。”白雨卿把頭歪在一邊，冷冰冰地說道。

“哦。”小聲地答應了一聲，唐肆繼續抱著白雨卿的胳膊不撒手，臉在羽毛裡蹭了蹭，心裡暖融融的。唐肆第一次覺得，原來妖怪也有好的，比如雨卿，是刀子嘴豆腐心。比原先府裡那些豆腐嘴刀子心的姨娘，下人不知道要好多少。

天，陰沉沉的，晦暗得快要滴出水來，越來越不正常了。白雨卿眯著眼懨懨地望著洞外，身體有些疲憊。妖類每修煉到一個段數，都會有一次天劫，那是妖類最虛弱的時刻，渡不了就死了，渡過了就入下一次修行階段。算起來，白雨卿一共渡了兩次劫，都是死裡逃生，不知道這一次是什麼。天火，雷電，還是山洪？白雨卿記得有一次是燃起了大火，三百餘里，幾乎把整個妄虛山都燒盡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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