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沉思片刻，又說：“陛從前曾經對臣妾說，天事，往往壞就壞在一個理字。時先生有心改革朝政，卻一直難於推行，也正因為無‘理’。譬如清丈土一事，六年竟也未能成行，便因為朝有官員上書諫止，說此舉勞民傷財，實非仁政。陸芳此文雖然奇詭，其理，確可以拿來為陛所用。”

皇帝握住皇后手，臉上容，“皇后果然朕知音。”

皇后垂簾，也了。

皇帝又：“清丈不能施行，朝廷便連天田畝數量與歸屬都不清楚，稅制改革就更無稽之談。稅制不改，官員鄉紳們一個個富得油，百姓卻飢轆轆，國庫也一年比一年空。如今北邊建虎視眈眈，西南腹與東南沿海也不安定，倘若真有一日刀兵相見，哪裡拿得軍餉？難不成又要讓朕去抄臣家？”

皇后知國事艱難，雍立國百餘年，歷經十代帝王，皇帝十歲即位，從先帝手上接江山，實在一個爛攤。即便如今太平了幾年，也外瘠，隨便一個旱澇之災兵戎之患，便能將太平掃得然無存。

“所以若能重用陸芳此人，弘揚理論，定然可以為朝政帶來新風，於時閣老改革也有裨益。”皇后略一思忖，說：“麼，陛今天領來個宋清澄，想來與陸翰林有關了。”

皇帝才說事全貌，“確如此。朕初看陸芳文章，便覺得有些熟悉，只想不起來曾在哪裡讀過。後來沈靈說想要用當年從宋府抄家裝飾西苑玉熙，朕便忽然想到，當年宋寒江罪狀之，亦有妖言惑眾一條。因此設法找到著作《藏山》，果然見裡寫著，德理之理，實在並非天文理之理；治國施政應當另有一準則，而非依照德標準任由官員裁奪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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